谢玉岑(1897~1935),书画造诣极深,又工诗词、能骈文,系常州名士钱名山的学生、女婿。谢稚柳(1910~1997),擅书画,精鉴赏,名扬海内外,谢玉岑弟。陈佩秋1923年生,擅长书法、国画,稚柳学生、夫人。谢氏閤室俱是丹青高手。介堪先生与谢氏一门交往颇深。
谢玉岑与大千同庚,情如手足。1926年,介堪在获识大千的同时也获识了玉岑。1930年,从玉岑处获交其弟稚柳。时稚柳仅20岁。随后共同创作,彼此唱和,交往渐多。1929年,介堪与诸友共同筹建了蜜蜂画社,该社第一期社员中有谢玉岑。1931年,介堪新婚,玉岑、稚柳昆仲分别于婚礼册页中作《双松》、《山茶》以贺。
1934年,玉岑病,介堪特赴常州探视,同时拜谒玉岑岳翁钱老名山,谢钱老为父冠英六秩作寿序。翌年,玉岑殁,又赴常州吊挽送殡。英才早逝,挚友们不胜悲伤。大千、介堪对其遗孤均甚关照,以尽后死之谊。大千以水墨白莲百幅相赠;介堪得知玉岑在沪子女有困难,曾从南京托友人带去二千元相助。据介堪先生晚年回忆,钱名山曾赠诗:“远寄成都卖画金,玉郎当日有知音;世人解爱张爰画,未识高贤万古心”。此后,介堪与稚柳友情益密。
1937年初,介堪向导,偕稚柳、大千诸友同游雁荡。抗日战争爆发后,1941年,大千至敦煌临摹壁画,1942年稚柳应邀亦赴敦煌协助。时介堪在家乡避难,其间避难瑞安时,家境极度拮据,稚柳曾汇款接济。患难之中见真情。抗战胜利后,介堪与稚柳均在上海从事艺术创作活动,两人同为筹备上海美术馆的征集委员会委员。1947年,稚柳在沪举办画展,介堪作文《谢稚柳画展记》(载当年《申报》)。
建国后,介堪与稚柳虽身处两地,但交往甚密,现存稚柳书函近20封。闻介堪将去沪,稚柳喜称:“兄即来申,多年不相见,闻之欣忭之极。”介堪每旅沪,两人都相互探视访问,相见甚欢。斯时,谢公在上海乃至全国、海外已颇具声望。谢氏夫妇除自己求印外,还常为友人求印。如稚柳函云:“中联部副部长李一氓同志富藏善本,为求题签数事,特属为转求”;又函云:“王一平同志(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笔者注)请法镌,王书记对兄书镌极钦佩也。”佩秋女士亦代友求印,函云:“敬祈便中赐刻为感”。介堪均应允。谢、陈夫妇曾合作《兰竹》一幅相赠。此画在“文革”中被抄,未还。癸卯(1963年)介堪曾为稚柳作九叠文印,并题:
异族侵中原 汴京失枢纽 朝野俱奔溃 奸伪如渊薮
故创九叠文 欲以示信用 谁知政纲驰 印文复无咎
嗟哉方寸间 蒙瑕亦已久 我今作斯印 政在人民手
推陈出新意 是非判妍丑 朱墨灿分明 昭然示厥后
介堪出于对三十年代初就结识的老友稚柳先生的信赖和笃情,曾将失而复得的二、三十年代的师友信札一册出示,并请题跋。稚柳欣然命笔:“介堪道兄平昔交游往来书札,于以见其与朋好诗文金石之缘。闻其久已散失,旋又复得之。介堪欣快之意每溢言表。”同出于此,介堪曾将自己得意门生韩天衡君介之于稚柳门下,以企“更胜于蓝”,稚柳亦欣然受之,果然脱颖而出。介堪常以作品见示,稚柳称:“法书小篆,盖自康乾以来未能书此者,尤为钦佩。画竹亦劲挺,有元人意。”1973年清河之月,介堪游雁荡后创作《北斗洞》山水中堂,曾由稚柳题识。1975年秋,稚柳曾为介堪画添竹,并题曰:“……此介堪所写石孤山一卷,予为添竹两竿,不知可以为篱否?”同年再为介堪的《象轴留珍》册题签。
“文革”浩劫后,两人都很关心老友大千,也关心大千在大陆的后代。稚柳在一次来函中询及:“心瑞(大千在大陆的长女~笔者注)地址,幸望见告。”1979年西泠印社七十五周年纪念大会,介堪与稚柳同时出席。介堪携幼子广强、孙女红樯,稚柳偕夫人佩秋,与日本友人村上三岛夫妇同摄于杭州西泠印社的亲切交谈中。是年,介堪被选为副社长;稚柳亦被聘为顾问。1980年,介堪八十寿辰,稚柳来函:“欣逢八秩大庆,草草为写老松一株为介,不知能荷首肯否?”此画现存方介堪艺术馆内)
介堪先生长女丹文常随父或奉父命去谢府请安,一次稚柳先生戏曰:“你小的时候就不肯让我抱,我买了一只大洋娃娃哄你,你抢去了,仍不肯让我抱”。从中可看出两家的亲情。两公老年时,生活上也彼此关怀。谢公来信常言:要服天麻、饮补剂,并劝方公“酒宜少饮”。
介堪为稚柳夫妇前后治印约300余方。“文革”中谢公函云:“兄为弟所刻诸印(略有散失)幸皆无恙”。1975年,方老外孙侯方衍习印,谢公曾慷慨地将100多方交之钤拓临摹。方老过世后,其子女欲将先父为谢氏所治印章钤拓成册出版,谢公欣然应允,交与80方。限于当时条件,钤拓质量差,效果不佳,未成,恐有失,归还。第二次(1991年)再请,谢公只检出25方,由西泠印社精拓100本,内有稚柳先生题词:“鱼饮谿堂(稚柳先生斋名——笔者注)藏印”;沙孟海先生题签:“方介堪篆刻精华”;夏承焘先生作序。后谢公藏印大都散失,部分捐献国外,所存多为象牙印章,佩秋女士又恐印章丢失有伪画真印之弊,出版之愿未能实现。
转自 名家艺术 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