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子是我的表兄,他虽生而喑哑,但画名已早著。他是残而不废,出色当行的奇人,是极似张大千、又充分体现了自己的杰出的国画家。他是“江南词人”谢玉岑的长子,是世界级国画大师张大千的徒弟。他从小就拜张大千为师,早年在上海举行画展,……他不仅学习了大千的画法,而且学习了大千的精神——师法于大自然,师法于大千世界,那“搜尽奇峰打草稿”的名言,也出于张大千所取法的古代大画家石涛,那是从石涛到大千到谢伯子的一条艺术通道。
这本速写画集,其实也是一种草稿,一种底本,是为正式创作高水平的山水画作基础、作参考的。但在另一方面,它本身也富有艺术性和真实性。据我所知,伯子在其晚年,循着张大千的足迹,历览和广搜名山大川、奇峰秀水,从而先后打成草稿,又绘成一幅幅既像张大千、又表现自己的山水画精品。在这本“速写精品专集”里就收有他游黄山、青城山、峨眉山、乐山、天目山、岳麓山、长江三峡以及张家界等地的亲笔速写,有的还题上随笔性的话,例如“忆张大千常在我先父处画山水,而我从旁见习、琢磨、临摹得其神似。……然而我后来又脱尽窠臼,自成一格……”这不妨看作是他“搜尽奇峰打草稿”的一番表白。另外,在这速写画集里还有一些是画的花卉、墨竹、花鸟、动物以及人物(如三国人物像等),可谓搜罗了人与自然的“大千世界”。
一般艺术家对于自己的草稿,总是自留底本,不以示人的;但这次谢伯子画廊却将他的部分速写选印出来,我觉得是颇有深意的。这不仅是在纪念画廊成立十年来陆续出版谢伯子的多种画册,而且又在诠释一个艺术之道:真正的学习和继承有一种规律,一种精神——“搜尽奇峰打草稿”就是画山水的奥妙啊!
我在1999年写过一首《水龙吟》词,题《谢伯子画册》,这里移来作个小结:“此生虽慕清游,佳山胜水难都到。诗人说梦,云霓明灭,终嫌缥缈。画里欣逢,九华三峡,青城琼岛。更莲峰金顶,匡庐雁荡,恣观赏,开怀抱。亦见幽溪曲港,石桥边,有人闲眺。无名山水,多情风景,堪同吟啸。不用乘槎,何须蜡屐,神游差好。纵青池草长,澄江练静,让丹青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