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揚名秋英會考
一、前言
关于张大千扬名秋英会的时间,美术史家李永翘、巴东、王家诚均据大千口述,采用1924年说,并将此事编入张大千年表。国立故宫博物院、国立历史博物馆也采用此说。至此1924年张大千扬名秋英会似乎已成定论。然而新发现的《张大千、张善孖、钱瘦铁等合绘秋菊图》却从历史的烟云中赫然浮出,为破解这一历史悬案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从一个侧面揭示出张大千的真实艺术历程。
二、画作的基本情况
《张大千、张善孖、钱瘦铁等合绘秋菊图》(图1)现藏四川博物院,1964年四川省博物馆(现四川博物院)工作人员收购于成都蜀华文物商店。
画作为立轴,纸本,水墨设色,长 81.2厘米,宽37.4厘米,画面右上角有题名,隶书,一行二字,曰“秋英”,其左侧有行书题款三行十三字,曰“戊辰九月希成先生清玩。瘦铁题。”款尾钤白文方印“钱厓”(注1)。
画面右侧有俞剑华(注2)题款,行书,二行五字,曰“剑华补紫菊”,款尾钤白文方印“俞剑华印”。
画面右下角有俞寄凡题款,行书,二行五字,曰“寄凡添墨菊” 款尾钤朱文方印“寄凡”。
画面左下角有黄希成(注3)题款,行书,十四行,曰:“戊辰秋海上诸名人雅集秋英,于会之末日合作此图,以志其盛,余适躬逢,不觉技痒,爰补一菊,用助馀兴,弄斧班门,我真胆大耳。希成记。”跋尾钤朱文方印“希成”。
该画为数人合绘群菊图,除钱瘦铁、俞寄凡、俞剑华、黄希成落款外,其他作者仅在本人画作周围钤印,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为“郑岳曼青章”、“云鹤”、“辛壶”、“善孖长寿”(注4)、“大千居士”(注5)、“钱厓私印”、“师子印记”、“又莱金石书画”。
画面右侧有1929年1月谢公展(注6)题款,行书,三行,曰“去岁秋英会在沪上开书画金石展览大会,时酒酣以往,曼青、辛壶、善孖、大千、又莱、云鹤、瘦铁、师子诸兄合写斯图。希成先生爱而拾去。十八年一月寒之友画社第一届美术展览会时先生復属补麒麟甲一枝。弟谢公展并识。”跋尾钤白文方印“公展画菊”。
从款识和印鉴可知该画主体完成于民国十七年九月(1928年11月)秋英会第一次展览会雅集时,作者共十一人,分别为:郑曼青(注7)、钱病鹤(注8)、楼辛壶(注9)、张善孖、张大千、俞剑华、钱瘦铁、王师子(注10)、俞寄凡、黄希成、又莱。民国十八年(1929年)一月谢公展应黄希成之请,补菊花一枝。
关于成名秋英会,1968年张大千对谢家孝口述生平时曾有如下夫子自道:“人家说我是一举成名,我自己却觉得是侥幸扬名。当时上海的文人雅集,最著名的是由湖北人赵半皮(注12)老先生召集的秋英会。……秋英会以赏菊吃蟹,当场挥毫,画画题诗为目的的聚会,赵老先生大概听说张善孖有个小兄弟也能画画,故那一次他一再叮咛我二家兄要带我去参加。秋英会的雅集,多喜欢创集锦之作,这个画几笔,那位题几句,甚至互相指定,出题目,叫来拉去的。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自属小老弟,不仅要我绘画,又要咏诗、题字,出的题目也多,由山水人物花卉动物,工笔写意无所不画,被指定与前辈先生们合作的也有。在秋英会中,诗、书、画三绝的全才实在也不多,会画的不一定能诗,所以大家都对我刮目相看。在那一次秋英会里,就以目前大家熟知的郑曼青,当时被称为江南才子的谢玉岑我们三人最吃香,最受大家宠召,不是合绘,就是题款,上海报界就说我一鸣惊人,崭露头角,被大家视为后起之秀了。”(注11)
这是目前我们所知张大千关于秋英会的最早回忆。在这之后,四川省社会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李永翘在《张大千全传》1924年章节中有如下记载“秋,上海文人纷纷举行雅集,最著名者系湖北人赵半皮所召集之秋英会。与会儒士在赏菊食蟹之时,或吟诗或作画,以抒雅兴。赵闻知善孖有一小兄弟会画画,再三嘱善孖携先生参加。某日,先生随善孖第一次参加该会。会上诸前辈要先生绘画、咏诗、题字,命题颇多,有山水人物花卉走兽,工笔写意没骨皆有。还指定先生与一些前辈合作了数图。在这次秋英会上,先生向上海艺文界初步展示了自己在诗、书、画三方面的才华,与当时被誉为江南才子的年轻诗人谢玉岑、郑曼青共同受到艺坛耆宿的称赞赏识。会后,上海报界撰文评价先生艺术,誉先生崭露头角、一鸣惊人,诚为艺文界之后起之秀”(注13)从李永翘先生对秋英会发起人、雅集目的、张大千参加秋英会缘由、事后影响等要素的表述详略来分析,资料应来源于张大千1968年口述。
将张大千参加秋英会定于1924年的还有国立历史博物馆研究部巴东先生,他在《张大千研究》所附年表1924年章中说“时与上海艺文界往还,参加秋英会雅集,以诗书画结交同道,崭露头角。”由于此条记录过于简单,加之未注明资料来源,我们无法知晓巴东先生将此事定于1924年的理由。(注14)
台湾著名传记作家、美术评论家王家诚在《张大千传》中说“民国十三年秋,赵半坡知道善孖八弟住在上海,就邀他一同参加秋英会。当日到场的艺林耆宿和新秀相当踊跃。不知是否有意试炼一下这些新秀的发展潜力,一再要他们与老一辈合作或独自作画、题诗。山水、人物和鱼虫、花鸟,几乎十八般武艺全部考校一番。大千告诉友人在秋英会中,诗、书、画三绝的全才实在也不多,会画的不一定能诗,所以大家都对我刮目相看。”(注15)从文中作者引用张大千的原文来看,应是节录自谢家孝《张大千的世界》,是1968年张大千口述史的一部分。
分析以上简单列举,我们初步得出以下结论:自1968年张大千作出1924年扬名秋英会的回忆后,即被美术史家李永翘、巴东、王家诚等广泛采用。由于此说源自张大千口述,长期不为研究者怀疑,至此1924年张大千扬名秋英会的一段历史似乎已成定论。(注16)然而我们细读四川博物院藏《张大千、张善孖、铁瘦铁等合绘秋菊图》和同时期的新闻报刊就会得出另外一个答案。
四、画作的文献研究
该画作上钱瘦铁、黄希成、谢公展的题款明确记录秋英会雅集时间为民国十七年,其中钱瘦铁的题名时间为民国十七年九月(1928年11月),与张大千晚年口述的1924年存在矛盾。
对于秋英会这一海上文人雅集,当时的主流媒体《申报》有连续报道,详细记录了秋英会发起缘由、展览情况、参与者情况,数处提及张大千,其中一篇为与会见证人、后来的著名美术史家俞剑华所写,具有珍贵的文献价值。现按发表时间先后依次转录如下:
“前日汉阳赵半跛、镇江谢公展同宴海上文艺界诸君于大加利酒楼。先期柬邀曾农髯、潘兰史、朱古薇、王一亭、吴待秋、徐朗西、曾公冶、汪英宾、周瘦鹃、唐吉生、冯超然、陈小蝶、丁慕琴、符铁年、冯臼庵、丁云先、吴子鼎、杨清磬、王禹襄、张聿光、汪声远、钱病鹤、李浩然、王西神、严独鹤、朱应鹏、陶冷月、王陶民、邓春澍、胡汀鹭、方介堪、赵子云、李博亭、马孟容、钱瘦铁、郑午昌、俞寄凡、俞剑华、许徵白、谢玉岑、杨东山、朱大可、朱其石、刘山农、刘海粟、张善孖、张大千、胡郯卿、胡伯翔、郑曼青、钱化佛、王师子、刘贞晦、马公愚、姜敬庐、许士骐、李亚青、谢介子、宣古愚、奚仲谋、乌崖岑、励建矦、黄梅生、黄素庵、郑曼陀、况又韩、鲍婁先、廖柳簃、马企周、蒙树培诸君,及吴杏芬、张红薇、奚屠格、虞澹涵、李秋君、顾青瑶、周鍊霞、张时敏诸女士,以寄柬或有迟误,致是日与会人数仅三分之二。席次,主人发表斯宴缘起与愿望,联欢之外,意在组织一书画金石联合展览会。经众赞成,讨论之后,定名为秋英,会址假宁波同乡会,会期定古历九月二十六日至三十日,会费每人五金,收件处定海宁路一七八九号谢宅,以九月二十日为收件截至期,推定清磬、介堪、冷月、春澍、屠格、澹涵、博亭、午昌、公展为筹备干事,所有征集出品陈列等等详细办法,均由干事诸君另行集议进行。酒罢,主人出巨牋请与会诸君署姓名为纪念,清磬、小蝶主张请各署籍贯、年岁、众咸赞同。首由公冶署“秋英会题名”五大字于上,于是真草隶篆,纷纷罗列,横斜醉态,蔚为奇观。谈次,众复主张开会时,复行聚餐一次,且拟另闢一室,征求收藏家出借古今名作陈列其中,供人欣赏,使会增色。迩日上海艺术协会在康脑脱路四十七号开第一次展览大会,以使社会群众大增兴会,今又有斯会产生,未始非提倡艺术兴趣涵养人类同情之一助,殊不厌其多也。”
1928年10月14日《申报》刊登的这篇《秋英会之宴》是目前所知最早报道秋英会发起缘由的文章。从这篇报道,我们可知1928年10月12日发起人赵半跛、谢公展在大加利酒楼举行了会议筹备宴会,与会者决定举办一书画金石联合展览会,定名为秋英。它不是一个固定的社团,仅是展览会的一个临时组织。会址假宁波同乡会,会期定古历九月二十六日至三十日,会费每人五金,收件处定海宁路一七八九号谢宅,以九月二十日为收件截至期,推定杨清磬、方介堪、陶冷月、邓春澍、奚屠格、虞澹涵、李博亭、郑午昌、谢公展为筹备干事。张大千的名字第一次出现,身份为受邀请者,同时受邀请的还有他的老师曾熙、大哥张善孖。
“迩来海上书画展览会如雨后春笋,使观者大有应接不暇之势。秋英会第一次展览会又于二十六日开幕矣。鄙人忝列会员,特于二十日过午,假助理陈列之名,特先睹为快,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仅就记忆所及,拉杂记之。此次出品,每人至多五件,故多系精意之作,绝无滥竽充数之讥。烂漫社加入出品者,计社长黄宾虹先生及社员张善孖、张大千弟兄与余共四人。宾虹先生山水神似明贤,沈潜于宋元者深,而独具面貌,集新安派之大成。张善孖以画虎鸣于世,此次虎有两幅,其丈二巨幅,一虎悄然在于万壑松风中,真使观者股慄,谈者色变。其仿郑慕倩山水及画马,功力之深,亦殊非近人所及。其弟大千,以画石涛、收石涛名于海上,此次故出奇军,临时写徐天池花果四幅,农髯先生以为出天池之上,其笔墨之潇洒神化,使天池复出,亦当咋舌。拙作山水,殊自渐形猥,唯近年专意龚半千,未敢自信,愿就有道正之耳。楼辛壶山水俱系小幅精品,而尤以仿倪一幅为最佳。俞寄凡《麻姑》幽雅俏丽,于不经意中见精神。王陶民《兰草》叶疏花肥,别饶意趣,《西府海棠》则堂皇富丽,颇近宋人。张聿光翎毛,意似草草,而精神特佳。许徵白与郑午昌均细入毫髮,而无刻划之迹,余尤爱午昌之《双柳簃图》,所画美女清秀绝伦。沈子丞人物神似改七薌,奚屠格山水学萧厓泉,有出蓝之势。谢公展蜚声画菊,于九秋开秋英会,而公展又为主幹人物,故其所画菊尤具精神,抗风傲霜,我见犹爱,不必陶令矣。王启之书画皆入缶翁堂奥。陶冷月虽以新中国画相号召,而不知其旧中国画更为出色,所作山水松林,直逼黄鹤山樵。丁六阳道人《蜀山》大幅,千巌万壑,工而且细,是学石谷而得其神者。其他如钱化佛之《佛》、钱瘦铁之《黄山》、钱云鹤之《人物》,王师子、赵半跛、吴青霞、马孟容、张时敏、黄蔼农、吴待秋之花卉,亦皆有目共赏,不待喋喋。其他佳作,难以缕数,嗜好国画者不可不赴秋英而大嚼也。”
这是著名美术史家俞剑华所写的《秋英先参记》,刊登于1928年11月10日《申报》。作为秋英会的参与者,见证者,他的这篇文章具有异常珍贵的文献价值。在文中,他首先介绍金石书画展会于11月7日(阴历九月二十六日)开幕,出品者有黄宾虹、赵半跛、王陶民、郑午昌、张善孖、谢公展、吴青霞、马孟容、张时敏、黄蔼农、吴待秋等。每人出近作五幅。结合11月7日《申报》还可知展览地点在西藏路宁波同乡会,共陈四室,免费参观。而非张大千晚年回忆的1924年。
作为烂漫社成员的俞剑华在介绍完黄宾虹、张善孖后,面对好友张大千的新奇参展画作,也与介绍其他画家一样,仅作简要介绍,出现一次。对于张大千的参展作品,俞剑华引用了大千老师曾熙的评价,自己未表态。
我们再通过新闻报道了解11月12日秋英会雅集的盛景,这是1928年11月13日《申报》刊登的署名民生的《餐英盛会记》“昨日为秋英会第一次书画金石展览会之第四日,预约定是日下午六时全体同人聚餐,并于餐前合作书画,到者:寿芝、春澍、公展、逸民、冷月、惜庵、六阳、介堪、孟容、声远、一亭、澹涵、辛壶、云鹤、剑华、大千、善孖、亚青、陶民、寄凡、子鼎、玉岑、曼青、半跛、德怡、慕唐、公禺、师子、公冶、英宾、企周、哲惠、仲谋、屠格、个簃、素庵、博亭、吉生、杏芬、瘦铁、苇佛、臼厂、铁年、海粟、仲熙、青霞、雪泥、无声、万里、浩然五十馀人。即席成四尺中堂九秋图两帧、一帧全属菊花,墨笔彩色,光怪陆离,错杂成趣。此外山水、人物、花鸟无一不备,而爱山水者有时转画花卉,画人物者转画山水,玩一出倒串戏,别生高趣。不画者并当时题诗,辛壶为玉岑画枯木竹石一帧,半跛题诗云:腹中君自有槎丫,的是江南老作家。瘦竹数竿一株树,于枯淡处见高华。尤为出色当行。剑华、陶民、寄凡、大千、善孖五人合作松,以五色分绘,光怪奇肆。曼青题曰:何来四大夫,今从赤松游。不是黄山顶,韩韦笔底秋。又张红薇画黄月季,吴青霞补老少年,曼青补牵牛、菊,既成,公展兴豪,又加秋海棠三五朵,益觉楚楚有情。玉岑题诗曰:各有生花笔一枝,秋影摇摇门梦丝。他日宾朋念江海,酒闌相对数花时。此画即为玉岑取去。是日首画者为赵半跛,画雁来红一枝,第二人再画雁南红为吴青霞女士,一则白髮诗人,一是髫龄少女,半跛归语家人,咸以为是真老少年矣。联将毕,一亭来,瘦铁、春澍、吉生方合绘一折枝梅石、一亭即加一古瓶、灵芝。大千题“眉寿万年”四鼎文于上,为英宾购去。同时群以云鹤于此次会中赞助最力,且今年为五十大寿,发起合作一画醻之。首由一亭画白茱莱菔,此老信佛戒杀生,故撷园蔬为云鹤祈福,后由善孖补筍,公展寿容、辛壶萝葡、企周扁豆、春澍荸荠,万里梨,曼青松,以幅大尚未完成也。入席后,杯盘狼藉,谈笑生春,公展先生以发起人招待尤勤,并亲自发简章及陈小蜨印刷预算表,可谓劳苦功高。席间坐客以张大千、善孖兄弟之美髯,郑曼青之清秀如处子为最奇。曼青作品苍古,见者辄以为老叟,不知为一年少,而大千仿天池有飘飘欲仙之致,又孰意为一虬髯客,方将躍马襆被,有幽并之行乎。酒后,大千戏以小纸自涂其貌,隐菊花一枝,旁题曼青留别,挽玉岑四字,因黙竄渊明诗“悠然南望”双关得深意。以曼青、大千交最深,刻大千必悠然念曼青也。酒闌,公展、瘦铁演说,公展声如洪钟,舌底波澜,澜翻不已,瘦铁则为英宾嬲出,滑稽可笑。后举出修改简章委员九人,编辑委员九人,审查委员十一人,散会已十一时,菊影掩隐壁间,送客归矣。”
在这篇名为《餐英盛会记》的报道中,大千的名字多次出现,比较重要的有:1、饭前与俞剑华、王陶民、俞寄凡、张善孖五人合作松图。除了王陶民外,其他四人都出现在四川博物院藏《张大千、张善孖、铁瘦铁等合绘秋菊图》。2、题“眉寿万年”四字鼎文于王一亭、钱瘦铁等合绘《梅石灵芝图》上。3、酒后绘自画像一幅。在整个活动中,大千活动虽多,颇为活跃,但并未出现他晚年所描述“最受大家宠召”的场面。
沧波的《秋英会读画记》刊登在1928年11月16日《申报》,是活动结束后对整个秋英会参展作品的一个总结性评论。沧波认为:“秋英会第一次展览会,值此海宇奠平,训政伊始,投口而起,远近瞩目。大会宣言所以揭櫫园门者,将曰阐扬固有之艺术,以焜燿国光,而不知吾人于人欲横流之时,得以引导和平,陶养性情,可以助人伦,启文化,如书画金石者。其鼓舞期望,不特如上述而已。就其大体,可得而言,山水如农髯、一亭、待秋、德劭齿尊,已攘大名而去,无事品质。玄根居士,笔墨恬逸,可见其人,仿古四帧,不務刻画,冥与古会,方之仙家,丹已九转。《秋山行旅图》微师北宗,《松风泉韵图》则静穆隽永,自类北苑。午昌自梅瞿山、方方壶,上窥黄鹤山樵,构境高奇,不同凡响,皴染纯用渴笔,传神处无迹象可寻,如以诗言,当为羚羊挂角,以拟辛壶,正当方驾齐轨,不能强为伯仲。徵白《柳岸》一幅,笔细韵远,极杳渺悱恻之致,是能传屯田晓风残月之神者,于其作品中,可推压卷。《大士像》勾勒精瑩,补景不逮矣。宾虹笃守古法,不染时尚,新安一脉,阶梯有自。青城散人能诗好游,足迹半天下,作画一师造化,而会中仿蓝田叔一帧,又极拟古之能,可见才人无所不可。小蝶熟精画理,诗文外以馀技作山水,寥寥短纸,已见胸中书卷,可谓少许胜人。瘦铁黄山归,笔益奇肆,用渴笔亦能浑茫。李浩然新闻界巨子,而山水幽静,如汤琴隐,卓然成家。云间黄素葊出入四王,曩曾见其小品,清逸仿佛画中九友,此次出品以水墨直幅最佳。闺秀中虞澹涵女士师麓台,笔端沉着,直有金刚杵。奚屠格女士一守萧厓泉法,浑厚朴茂,例之鬚眉,所见亦仅。花卉工笔,首推红薇老人,设色用笔直追宋元,世谓其抗手南沙、南田、当非虚语。珠江香韵之《古艳三秋图》之清丽,风神绝世。近百年来,没骨鈎勒之妙,已成广陵散绝,天生老人庶绍坠绪,雨沼写意之作,状烟雨之致,佳处在笔墨之外,古人所谓手挥五弦,目送飞鸿也。书法一宗河南、诗在中晚唐之间,尤可谓广文三绝矣。写意萧疏淡雅,有铁年、大千、曼青。雄横古艳,以公展为最。盖此二者,各如其不能合并,自古味盎然也。铁年《三友》之汗漫,水仙梅石之古拙,白阳、八大合于一冶,此公自有胸臆,所谓以阴阳为罏,固非橐籥也,此句尤佳。海上自缶老下世,画家之诗画兼擅者,唯此公及任堇叔、郑曼青耳。曼青抗志希古,睥睨当世,故其画神光往来,不可端倪。所列如《九秋》之瑰丽,《荷竹》之冷澀,《兰》之温穆疏朗,即以大千、个簃之奇古,亦见而叹服。比之石勒遇高皇帝,自甘北面。此君去秋自北美专南下,今春又开会展览,遂于海上艺术界中苍头军特起,为社会所珍视。吾尝谓写意之画,最难者为鍊与曲,盖不鍊则气不重,不曲则味不深,故画家之用笔,如瓯冶之铸剑,然当千辟万灌之,如季札论乐然,虽曲而当有直体,曼青于此二字,实兼有之。大千素宗石涛,今复戏仿天池花果二帧,超尘绝俗,此美髯公固能振衣口口矣。难兄善孖,以画虎有“虎痴”之号,仿新罗鹅蓼,仿郎世宁马,亦俱当行,可谓多艺。画虎两帧,雄踞壁上,合之房虎卿之两黑龙,当令见者有风云之思。公展为秋英会发起人,既以画菊负大名,所陈亦以菊为口,指画尤佳,璨烂光怪,不掩笔墨。此公纵横南北二十年,弟子遍天下,工力既深,触虚皆法,画菊尤奇横超逸,独立一帜,指头笔端,悉现金碧,我佛以珊瑚为舌,琉璃为喉,自成色相,非寒乞可比,可为诧服。赵半跛墨笔虫鱼两小帧,神似复堂,《柳燕》一图,俏俊过人,题诗尤妙,文人画也。马孟容素称院体派,画蟹鱼鹌鹑俱栩栩如生,尤以无作家气为难。此外王师子之高洁,《天竹》一帧,揖让复堂。汀鹭之法新罗,颇饶词韵。臼庵《双鸟藤》、吉生《果树》,一法八大,俱为上乘。王个簃之《狮子林》《鼠灯》、《兰石》、《岁朝图》,一以金石小篆之法,纳之画笔间,盖得名师衣钵,吴昌老不死矣。马万里、汤眉茜夫妇作品清丽丰厚,闻为新婚,宜其有阳春之氣。张时敏女士画笔绝秀,类翁小海,此次出品不多,尤足珍贵。吴青霞女士以髫龄女子,奄有众长,八尺《藤凫》笔力雄横,不类口帨中人之妙。《吉祥佛》、工笔《芦雁》鈎勒近古,兰陵自清口之后,嗣響无人,无地所钟,庶乎在是人物。钱云鹤老画师,作品最多,鈎勒清挺,鬚眉入古,在老莲、新罗之间。沈右揆女士初从公展学花卉,又从鸳湖潘振镛学仕女,清丽雅健,能上追玉壶、晓楼之法,近时罕觏。书陈列独少,如王惜庵之临十三行,刘树人之书经,方志远之临张迁碑,工整可爱。曾公冶之篆分,撫散盘、石门、布白古茂。谢玉岑集钟鼎文,龟甲文联,神游三代,駸駸古法。方介堪临开母秦敦,浑厚自然。此君为金石名家,治章出入安吴,仪征,上溯秦汉官私印、封泥,精瑩齐肃,且能对客奏刀,着手成趣,故其书自得刚柔相生之意。东迈石鼓,渊源家学,纯阳入道,惜剑气未敛耳。西神临魏墓志四幅,工丽潇洒,有六朝烟水气,词人之笔也。金石介堪而外,有瘦铁、个簃,俱承缶翁法乳,各得一体,苦铁一枝笔,溉沾后生多矣。此次陈列各品,都五百件,美不胜收,上之所举,诚管中豹,仅一斑耳。然名画家如超然、湖帆、书家如古微、苏戡、皆以仓促未克蒐集,诚为观者之缺憾。而秋英展览会,方将以一次、二次至千万次无穷,则吾人正不难拭目以待大成也。”
从艺术接受史的角度看,参加秋英会的众人似乎更认可张大千在临摹石涛方面的才华,此次出奇军,临时写徐天池花果四幅,并未尽展擅长。
从10月14日到11月16日,在媒体视野中,当时的张大千是以曾熙门人、张善孖小弟身份忝列盛会(注17),并未占据报刊显著位置,根本没有出现大千晚年所说“一鸣惊人,崭露头角,被大家视为后起之秀。”的轰动效应。
在张大千的口述史中,与他同时扬名秋英会的还有江南才子谢玉岑,钱听涛编《谢玉岑年表》载1924年谢玉岑在常州,1925年条作“玉岑此时仍在常州,曾避奉军之乱奔沪。秋,适温州十中著名教育伍叔傥招该校。温州离家较广州近,遂赴温州执教一年。”从时间、地点来分析,谢玉岑和张大千1924年同时扬名上海秋英会似乎不可能。
关于谢玉岑与张大千的交往,《谢玉岑年表》1926年条作“夏,离永嘉十中,返上海。因上海南洋中学校长王培秋邀玉岑至该校任教。上海离常州当然比温州更近,便于侍奉祖母等,因此离温州至南洋中学任教。开始与张善子、张大千、汤定之、谢公展、王师子、郑午昌、陆丹林等艺苑名人来往,与张大千、郑午昌尤称莫逆。九人结为九社,玉岑为大千之画题句。两人凭居上海西门路,比邻而居。大千之画因玉岑题词而更有名。”(注18)如果谢玉岑与张大千交往始于1926年,二人同时参加1928年的秋英会,并相互推崇就合情合理。
五、画作的图像分析
艺术经验告诉我们:在正常情况下,绘画者的艺术资历、社会影响、往往决定了作画的出场顺序、作品风格、经营位置等关键要素。
从作品布局来分析,在这幅合绘作品中,同盟会元老张善孖所绘墨菊枝干旁逸斜出,墨浓笔健,无疑居于首要地位,而张大千与其他九人所作小菊或浓或淡,笔墨不俗,虽不乏可观处,在此也仅处于辅从地位。
该画的持有者黄希成虽为独霸一方的军政要人,而在此次合绘过程中,他虽然以此为荣,但也只能屈居左下一角。即可作为前说一生动脚注。
无独有偶,陶冷月家属收藏的另一幅《梅竹兰芝图》也出现了同一现象。在这幅作于1928年11月秋英会雅集时的画作中陶冷月画灵芝、郑曼青画兰、楼辛壶画竹石,张大千画的梅花处于一个点缀位置。(注19)
1968年,应谢家孝之邀,张大千自述传奇人生,在讲述扬名秋英会的同时,还生动详尽地回忆了早年留学日本京都学习染织四年(注20)和1925年在上海宁波同乡会举办首次个人画展。查阅传世艺术文献,这两件事也颇多可疑之处。
张大千在京都留学约在一九一七年(日本大正六年)。当时在京都市设立染织课程的学校,只有京都高等工艺学校(现京都工艺织维大学工艺学部)。该校成立于1902年10月,设置色染科、机械科、图案科等三科,修业年限是三年。日本知名学者、中国近现代美术史研究的先驱鹤田武良查阅了该校教务处入学登记表,没有发现任何姓张的中国学生。1928年发行的《京都高等工艺学校一览》收录了该校成立以来的全部毕业生名单,在该名单中也没有出现张善孖、张大千的名字。鹤田武良关还查阅京都市立绘画专门学校和京都市立工艺学校的所有文件,也找不到1917年至1919年期间记载有张善孖、张大千的留学记录。后人所说的京都公平学校,在京都地方政府档案中也没有登记。(注21)
关于个人首次画展,大千先生有如下回忆“早年我开画展,每次都是一百张。这一百幅画总是以一个月的时间画成,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有,我的第一次画展,是在上海宁波同乡会开的。当时也很妙,我不分画别,每张画一律定价二十元银洋,而且订购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律以编号来抽签决定,各凭运气,虽然说各有喜好不同,但我自信每张画我都是用心的,所以价钱一样,抽签分配也算公平,大概叨光头一年的秋英会,大家公认我还小有名气,第一次画展的一百张画完全卖光了。”(注22)通过这段回忆,我们知道展览时间是1925年秋,展览地址是上海宁波同乡会,展览形式是一次展览作品100幅,每幅统一定价20个银洋,订购者无权选择,一律编号抽签决定。展览效果是100幅作品全部售空。一个青年画家首次个展就展览100幅作品并销售一空,一次展览就获得2000个银洋,在当时海上画坛也是一大新闻,按照常理推断,敏感的新闻媒体不会没有报道,查阅1925年上海主流媒体《申报》、《时报》,均未见相关报道。笔者在上海图书馆查阅民国报刊时发现,张大千在上海媒体第一次曝光是1926年4月1日,见《时报》副刊《东亚艺术展览会观画记》中的一条简单评价“张季蝯之山水,以简单取胜,寥寥数笔中,别成一格,可谓工于是道者矣。”目前所知张大千在宁波同乡会举办画展是1930年5月21日,同日《申报》有大千展览近作一百馀幅的报道。1926年刊登在《中国现代金石书画家小传》中的张大千润例为“山水人物点景倍直。堂幅丈二尺三十元。一丈二十元。八尺十二元。七尺十元。六尺八元。五尺六元。三四尺四元。”刊登在同一杂志上的曾熙润例为“花卉堂幅六尺四十元,四五尺三十元,二三尺十八元。山水不论粗细笔照花卉加倍。”
关于张大千的惊人记忆力,他身边的家人、好友都是惊叹不已。何应钦和张大千在台北叙旧时,张大千将1943年何应钦发给他的敦煌画作免检电文一字不差地背出,就连电报末尾代日韵目“铣”字也记得很清楚(注23)。对于一些传世名作的细微特征,如某处钤某印,某处有某人行书题跋几行,他都能在赏画多年后如数家珍。而对于自己的首次画展、第一次扬名上海滩等关系个人命运的里程碑性的事件,却屡次发生记忆偏差,着实让人不解。年龄增长导致记忆力衰退?还是其他,不得而知。
注:此篇系2010年4月与四川博物院林玉女士合作完成,曾刊登于《博物馆学刊》第一集,2014年4月16日修改。
注释:
注1:钱瘦铁(1897—1967)名崖,字叔崖,号瘦铁、数青峰馆主、天池龙泓斋主。江苏无锡人。早年家境清寒,入苏州汉贞阁,得识郑文焯、吴昌硕等名家,郑文焯为其书斋名“瘦铁宦”,故号瘦铁。19岁自苏至沪鬻艺谋生,为题襟馆书画会会员。1922年应桥本关雪之邀赴日本举办个人书画篆刻展览。其间先后参与于右任、黄宾虹、吴昌硕、孙雪泥等组织的停云画会、蜜蜂画社、中国画会等美术团体。曾任上海美专国画系主任。主编《美术生活画报》和《国画月刊》。新中国成立后,任上海中国画院画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理事。著有《钱瘦铁画集》、《瘦铁印存》等。
注2:俞剑华(1895—1979)字剑华,山东济南人,1915年考入北京高等师范手工图画专修科,师从陈师曾、李毅士。毕业后历任山东省立第一中学、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北京美术学校、北京师范学校、山东美术学校国画和国文教员。1928年改任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教授,同黄宾虹、熊松泉、马企周、张大千等人组织烂漫社,1930年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1938年任暨南大学文书兼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解放后任上海学院副院长、南京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江苏分会理事。著有《中国绘画史》、《中国画论类编》、《石涛画语录注解》、《历代名画记注解》、《中国美术家人名大辞典》等。
注3:黄希成是民国时期成都一古董商。1934年10月,黄希成任李家钰部参谋时盗走茂县“南齐永明造像石碑”,运至成都。曾与华西大学博物馆郑德坤、傅振伦调查邛窑,在《说文月刊》上发表《新津出土蜀王虎钟考略》。在成都市五世同堂街建希成博物馆,诗人流沙河回忆“南邻为希成博物馆,馆列周鼎汉砖唐俑宋画之类。馆主黄希成,胖嘟嘟,笑盈盈,是个文物商。据说多卖赝品,亦不知是不是。”(流沙河《锦城1947》《成都晚报》2005年11月06日)解放后将所藏文物出售给四川省博物馆。黄氏雅好丹青,能绘兰竹,泸州市博物馆藏《三友图》落款为“十五年前为吾友陈抱一兄作菊花是余之处女作,此又传之第二章也。”黄希成与张大千交往颇多,今举三例:1、彭州市博物馆藏1937年张大千为钟山隐作《仕女图》上有黄希成跋。2、1940年春张大千为其绘《仕女图》。1996年四川省文物商店乔德光将此图送北京翰海拍卖公司。3、1944年2月28日张大千赴郫县犀浦镇。晚黄希成、杨孝慈来访.大千日记曰:“初五日。七时半九弟归。雪羽耀彩,真异鸟也。早餐后,十时起行,至犀浦,马及车俱来候多时矣,素与澄儿、娴女、九弟伴之先行。予乘马后归。希成友以二万元乞画美人。孝慈以四十万借予,希成、孝慈、子舆俱来访。晚为浣嫂上寿。”(详见刘振宇《成都新发现之张大千日记考释》,载中山大学艺术史研究中心编《艺术史研究》第八期)
注4:“善孖长寿”印为张大千所制,常见张善孖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期至三十年代作品,著录于方去疾编《大千印留》(上海书画出版社)第10页。
注5:“大千居士”印为张大千自用印,多出现于张大千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期的作品,著录于杨诗云编《张大千印说》(翰墨轩出版有限公司)第21页。
注6:谢公展(1885—1940)名寿,一作翥,江苏镇江人。历任南京美术专科学校、上海务本中学、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暨南大学国画科学教授。1929年与郑午昌、王伟等组织蜜蜂画社。又任西湖博览会艺术审查委员、教育部艺术教育委员等职。善画花鸟鱼虫,尤工画菊,有“谢家菊”之称。著有《太湖吟啸录》、《水彩画》等。
注7:郑曼青(1901—1975)原名岳,字曼青,自号莲父,别署玉井山人,又号曼髯。浙江温州人。幼颖悟,从汪香禅习画。1917年到杭州,结识马一浮、楼辛壶等。1928年执教暨南大学。1931年与黄宾虹等创办中国文艺学院。1934年任中央军校拳击教师。1939年任湖南省政府咨议兼省国术馆馆长。1949年去台湾,与马寿华、陶芸楼、陈方、张谷年、刘延涛、高逸鸿等成立七友书画会。1965年赴美,客居纽约,创办太极拳学社。著有《曼青词选》、《郑曼青书画集》、《曼髯三论》、《女科新法》、《骨科精微》、《郑子太极拳十三篇》、《论语释旨》。
注8:钱病鹤(1879—1944)名辛,字味辛、号云鹤。浙江吴兴(今湖州)人,雅好文艺,辛亥革命后在《民权画报》、《申报》、《新闻报》发表一系列反映现实生活的时事漫画,深受群众好评。1922年任上海书画会会长,著有《病鹤丛画》。
注9:楼辛壶(1881—1950),原名卓立,改名邨,字肖蒿,号新吾、辛壶、玄根,晚号缙云老叟,后改名楼虚。浙江缙云人。18岁时不满封建婚姻从缙云逃至杭州,就读于浙江武备学堂,后执教杭州仁和学堂、安定中学。1916年迁居上海,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为西泠印社社员、南社社员。楼氏擅山水画,烟霞满纸,韵致高妙。著《楼邨印稿》。
注10:王师子(1884—1950)名伟,字师梅,号萍楼。四十岁后改号师子,别署墨稼居士。江苏句容人。历任上海美专、新华艺专等校教授。
注11:谢家孝:《张大千的世界》,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3年,71页。
注12:赵润,字种青,又字半跛,号吴霜点鬓生、藤雪翁。室名藤雪庐。湖北汉阳人。喜诗文,与白门郑寄伯、南通张侠亭以诗定交,合其诗曰《神交集》。五十后始学画,瓣香青藤、雪个,花卉用笔恣肆,竖抹横涂,不求形似,闲间偶仿倪黄小品,不轻与人作。1922年加入上海书画会。1928年7月参与上海美术界向莫干山捐赠画作活动和1929年1月参加寒之友社第一届画展。1929年参加蜜蜂画会,1930年8月发起成立红叶书画社。(《神州吉光集》(1922年第一集)载其润例。作品收录于1926年的《近代名人画集》。
注13:李永翘:《张大千全传》,花城出版社,1998年,51页。
注14:巴
注15:王家诚:《张大千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8年,109页。
注16:将张大千扬名秋英会时间定为1924年的其他著作还有:
杨继仁《张大千传》
邢
陈滞冬《张大千谈艺录》
包立民《张大千艺术圈》
张明远《张大千》
王
注17:1928年11月7日、11月12日、11月20日《申报》均有秋英会简略介绍,限于篇幅,未收录。
注18:谢建新编:《谢伯子画廊画集》(二),常州谢伯子画廊,2006年,97页。
注19:陶冷月:《陶冷月画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05年,451页。
注20:除了谢家孝《张大千的世界》外,1972年张大千在美国旧金山帝昂美术馆举办《张大千四十年回顾展》时,所写自序有“年十七,出峡渡海,学染织于日本西京。”
注21:鹤田武良《张大千的京都留学生涯》载《张大千学术论文集九十纪念学术研讨会》国立历史博物馆印行
注22:谢家孝:《张大千的世界》,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3年,75页。
注23:张大千先生纪念册编辑委员会编:《张大千先生纪念册》,国立故宫博物院,1983年,1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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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刘振宇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77132ebc0101fj3v.html